我給家人的一封信

8570、潘同學

親愛的母親:這應該是我第一封寫給您的信。有一首形容母親的經典歌曲是這樣唱的:「母親像月亮一樣，照耀我家門窗，聖潔多慈祥，發出愛的光芒…….。」這首歌的確把世上母親的形象精準的描繪出來。

我知道母親的意思，他不可能放下小孩，更不可能與自己的骨肉分開，母親的想法很單純，像天下的母親一樣，為了孩子，凡事都要忍耐。

做為母親，您從來不去想自己，命運的河流往哪兒，您便往哪兒去，只要孩子們能在身邊餵養好，也不去想怎樣抗爭，或爭取做為一個女人應該享有的權利。我常常在夜裡寫下母親關於您的點滴，因為害怕自己會忘記。當然也是從教訓中體認到了時光之流，永不復返。

母親，您走的那天清晨，天氣爽朗得令人感覺不到晚秋的涼意。您看起來一如往常熟睡時的模樣，眉頭微皺，雙唇緊抿，很靜。我看著護士輕輕地一一拔去您和這世界連繫的管道，就此陰陽兩別；原本有千言萬語要對您說，就這麼在心中擱下。剎那間，我心裡惶惑不安，化為默默的祝福和圓滿的感恩情緒。眼眶盈淚，靜靜地將您臉看個仔細。

終於，一切屬世的苦難都離您遠去，縱然有再多的不捨，也該放手。我握著您軟綿的手，強忍淚水說珍重。如果，每一次的道別都是為了再相見；那麼，這一次─是真的放手了。

回首有您陪伴的三十一年，謝謝您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愛與付出。我感受到您強大的精神力量，不僅無所不在；您剛柔並濟的性格典範，我有責承繼。而今五年沒有您的日子，有些恍惚卻也清楚明白，您確實已然遠去，獨留往事幕幕浮掠心頭；我們母子互動的紀錄，不時在腦海放映。現在的我，行在死蔭的幽谷，早已不會像當年自以為成熟而不需要您的忠告，更懊惱從前的我一度拒絕您的愛；而您竟自始至終無條件地概括承受。您以永遠的沉睡來使我頓悟一個母親的承諾，您只在乎身為人母所可盡情犧牲奉獻的一切責任，直到殘燭燃盡，雙手放空，不告而別。

於是，我試著用您的角度與高度看世界，用您的思考模式看世情；跟隨您曾走過的足跡，追尋您的往昔身影，就像成年後的鮭魚洄游返鄉，循著母親曾經過的河道一路溯游而上；那洶湧的流動底下，必須要親自走一趟才會明白的起伏。那些混合著失望、盼望、擔憂、驕傲，卻又彆扭地說不出口，全都是您盈溢的愛！

此刻的我，只想對您說：「媽，我好像有一點懂了。緣份太淺，情份太短，要反哺報恩也太晚。」

我想：世人歌頌母愛的偉大，何止山高水長！古人云：「祭而豐，不如養之薄。」行孝不等人，當下要及時。晨昏一句體貼心意的問安，早晚出入門庭的告知，尋常餐桌前的話家常；謹遵慈母不厭的叮嚀，絕對勝過為人子女立志來日功成名就後的錦衣玉食。

母親：對您，總是有太多太多的抱歉！抱歉不常陪您、抱歉老是不耐煩、抱歉時時害你操心，不過肯定的是，感激上天讓我成為你的兒子！我才擁有幸福的過程。

我何其幸運能當您的兒子，真的是比中樂透還幸運，人家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，而我也相信我也是您的前世情人，前世我們一定愛不夠，今世才會以母子的身份繼續愛。如果還有來生，我希望我還能當您的兒子，繼續被你疼愛，跟您學習。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獨一無二的媽媽味！媽媽我愛您，我也緬懷您，祈願您在天國為我守護。

當我孤單、受傷時，我會望向天際，那一顆最明亮的星星，就是您溫暖的眼睛，我亦想化坐雲朵，慢慢的飛向有您在的天堂，讓我再次擁抱您慈愛溫暖的胸膛。

這封心語必須寄到天國，然而天國迢遙雲霧，輕薄層層重險，何處是投遞的所在呢？偷偷拭去眼角的淚痕，除卻一聲喟然嘆息，惟願此情長懷我心深處，那麼一天，容我將信投遞，訴說對您的悔過和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