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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專書研古文心得】-陳同學 (刊於本所「心世界」季刊第47期)

  • 發布日期:
  • 最後更新日期:108-08-09
  • 資料點閱次數:451

專書研古文心得

2365、陳同學

 

文章出苦心,誰以苦心為?

正有苦心人,舉世幾人知?……

文須字字做,亦要字字讀,

咀嚼有餘味,百過良知足。

前人苦心作出來的文章,如果流傳到今天還沒有佚失,那保證好文章。為什麼老歌支支好聽?因為當年千百首流行歌只有它流傳至今。而好文章和老歌同樣值得咀嚼、品味,如果稀里呼嚕看過、聽過,那是你自己浪費自己的時間!

陶淵明作〈五柳先生傳〉以自況:「好讀書,不求甚解」。當我還是個調皮學生的時候,曾經用這一句回頂老師:「陶淵明可不會要求逐字逐句解釋」,老師問我:「你知道這兩句的下面兩句是什麼?」原來,下面兩句是「每有會意,便欣然忘食」-如果是走馬看花,稀里呼嚕過去,哪能夠會意而欣然忘食?

所以,我的第一個贏的策略是:不被陸游的假謙虛騙到,也不被陶淵明妙造自然誤導,閱讀他人文章能細細咀嚼,自己作文時,才能字字精練。

曾文正公(國藩)認,好文章必須不脫「勢度韻味」四字之一:「有氣則有勢,有識則有度,有情則有韻,有趣則有味」。四者當中,氣勢、情韻、趣味三者,大家比較容易領會其意思,但實質上必須有一點天分才能表現出來,反倒是「識度」一項,乍聽似乎不易接收,但實質上卻是一般人可以學以致之的。

我當時初進文星雜誌杜撰寫文章時,少不更事, 幸運的有李敖學長在鄰指導。我從小不會寫長篇大論,大學又念的是法律系,能夠在謊言充斥中機簧巧辯就好,不擅長舖陳文章,而他則是法律轉歷史系學長,當時已是資深文學作者,所以向他請教怎樣寫「大文章」。他對我說:「大牌記者是天生的,一出道就氣勢不凡;小牌記者搞一輩子也是小牌。只有我們這種『中卡』,必須透過努力,力爭上游,或許有機會成『大卡』。」

力爭上游我有動力,可是方法和方向是什麼?李敖給我的忠告是:「多看,而且要看得仔細,自己多寫,不要怕不登上刋」。我當時對他的忠告「卑之無甚高論」,但仍然力地看、不停的寫,時至今日,我比較懂了,原來,那就是「有識則有度」。

舉個例子,蘇東坡()的〈念如嬌,赤壁懷古〉:

大江東去,浪淘盡,千古風流人物。

故壘西邊,人道是,三國周郎赤壁

亂石崩雲,驚濤裂岸,捲起千堆雪。

江山如畫,一時多少豪傑。……

蘇東坡才華洋溢,英氣凌人,這是氣勢,是天生的,是小卡、中卡永不可及的。但是這闋詞膾炙人口流傳近千年,不僅僅是由於氣勢磅礴而已,更因為它由赤壁寫周郎,連結到大家都熟悉的三國故事,再由周郎故事引回自己,周郎是賓、自己是主,賓主交錯,時空交織,愈咀嚼愈有味-引述故事是「識」,引申抒發就是「度」了。

千古江山,英雄無覓,孫仲謀處。

舞榭歌臺,風流總被,雨打風吹去。

斜陽草樹,尋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往。

想當年,金戈鐵馬,氣吞萬里如虎。

同樣寫千古江山,同樣英雄氣概,蘇東坡固然才華洋溢略勝一分,但辛稼軒懷抱國家卻較東坡之流放心態更勝一籌。一個重要的原因是,詞中引述的歷史故事人物,周瑜的知名度高過劉裕(以及未引述之後半闋的廉頗)太多、太多。

我在高中時首次讀到這首〈永遇樂〉稀里呼嚕就過了。直到我讀了夠多的歷史,對孫權建都建業、烏衣巷口夕陽斜、劉裕(寄如)北伐、霍去病封狼居胥、廉頗老矣尚能飯否……等典故都熟悉以後,這闋詞的意境一下子就不一樣了--是我自己的「識」不夠,卻冤枉了辛棄疾的「度」。

於是我提出第二個贏的策略:多讀故事、多看書,熟了就俯拾皆是(妙手?),就看得懂前人的「苦心」,等到你自己也變成了一個說故事高手,文章就「天成」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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